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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忘却的思念—汶川灾区六日行
2012-09-10 23:31 1910

 

 

09年4月末,震惊中国的汶川大地震过去了将近一年。中国建筑与室内设计师网组织了一次“ 春暖灾区行”活动,我有幸选入了由官方网站、新闻媒体、全国设计师组成的考察团对灾区进行了一次为期六天的了解。六天很短,但给心灵带来的震撼却太长太长……

文字记录了几天的感受,镜头扑捉了逝去的情景。我只想告诉自己不要忘了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22日­­——忐忑不安

10.55分,飞机准时降在了成都双流机场的跑道上,一年后的川西大地依旧还是那么的美丽。

约的是下午4点集合,还有5个小时,我们可没有精神在机场傻等。和同道的长沙设计师龙波一商量,一的打到了成都一朋友的酒店。

见到远方来客,朋友甚是心喜,尽情款待,尽极地主之谊。

酒足饭饱后,朋友把我们送到了集合之地。原定的4时可把我们折腾得够戗,成都之大,大家又来自四面八方,在约定地点我们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看见了接待我们的人。屋漏偏逢连夜雨,接待方租的一辆新车待我们刚上车,不知怎么就抛锚了。有什么办法,下车,推吧……..

还好,总算可以动了。

出成都,一路向北,经广水、什邡、孝泉,行程约80多公里晚8时许,终于到达了第一站绵竹市。一路上,越近绵竹心中就越觉得我的眼睛在刻意地搜寻着什么。只到偶尔发现一处在路边废弃了的破壁残痕才猛然觉得原来我在寻找着曾经逝去的影子,寻找着那曾经惊心动魄的痕迹……

一切都变了。我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宁和合谐。只是沿路的大幅标语和宣传画还在向我们诉说一年前发生的故事……

一路上北京、江苏、浙江等地对口援建单位所盖的新房比比皆是。

只到走进一座大桥,发现桥下颇为壮观的几大片轻质板房才似乎真正感觉进入了曾经的地震灾区……在没有搬进新房之前,这里还是他们的家。

在绵竹街上我们一行20多人草草的吃过晚饭,以为到达了目的地。可带队说:还有20多公里才到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继续前行,半个来小时,汽车把我们载到了绵竹的一个乡村小学—吉兆小学。

这里是广东星艺装饰工程公司董事长余工在震区创办的一个设计特训野战营,也是震区新家园义务设计团的工作地,同时也是我们此次考察集结的大本营,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了。

草草经过一番相互的认识后,余工和我们介绍了自08年5.12以来他带领几百建筑设计界的精英和立志设计救灾报国的学子们在灾区的奋斗经历。

言谈之间有伤感、有悲愤、有幸福也有无奈......

交流之后,余工带我们参观了他的设计特训野战营,此时已经是夜里11时多了,这些80后的学子们还在奋力的耕耘和学习着。

我不得不佩服余工身体力行的行为,也不得不佩服这些祖国的后一代为学习而顽强奋斗的精神!

熊熊的篝火映照在我们的脸上,身上。此刻心中沸腾的不止是热血,更多的好象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

晚上一时四十分,我睡意全无。我在想着余工的话,想着明天将要进行的也许更加艰苦的考察。

天,下起了大雨……

 

 

 

23日——灾区不相信眼泪

一夜无眠,一夜辗转难睡......

工作到近凌晨两点,一到洗手间真没想到打开水龙头竟没有一滴水。无奈,好在天在下着大雨只好把脚放在雨水下淋一下,权当洗浴了一下。

当天微微亮时我刚有点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现在有个习惯,如果睡不着我就会干脆起床,不会赖床了。

大雨过后的乡村小学在晨曦中显得格外的清新。

我拿起相机在周边寻找着我觉得有价值的目标。我感觉这里的一点一滴都在反映着过去,都在印证着一年来许许多多有良心的中国人在这片曾经被掩埋的土地上所做的一切。

用过早餐,我们分乘三台车前往绵竹地区受灾最严重的汉旺镇。

一路上感觉还是那么的美好,天是那么的蓝,地还是那么的美。满目金黄的麦穗被压得弯下了腰,随风在微微地摆动。看样子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可是越往前走心情感觉就越沉重。

刚进入汉旺镇的大街时第一印象就是怎么那么的清静?所有的路上好象除了去缅怀在5.12中遇难的群众和像我们这样去感受发生在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那疯狂一瞬的人以外,就再没有了其他人......

沉寂,那沉寂使人感觉有些凄凉、可怕!

坐在车上就能看到路两旁的商铺,房屋不同程度的发生了倒塌与裂变。当时看到这些我们就觉得情况的严重性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可后来发生和看到的一切更加地令我们膛目结舌。

当我们到达汉旺镇商业街的入口处时,所有的街道已被封闭,绵竹警校的学生志愿队守在了门口。一块蓝色的布牌上写着:请放轻你的脚步,放低你的声音,给逝者已安宁!

“汉旺承载了太多的泪水与悲恸,请你放轻脚步,让我们默默地为他们祁福,逝者安宁,生者坚强。”我想任何人看到这些心中都会禁不住为这突然的天灾为之震撼!

在交涉等待之时,我在附近拍了几组照片。

同行的上海设计师杨玉龙老师不知怎么从一封闭的铁丝网缺口钻到了街里面。我一看马上尾随其后,一种迫切的想知道更多情况和实地内幕的心情使我不顾一切......

也许是一年的沉寂,整个街道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霉气。静静地空无一人的街上遍地都是地震时留下的瓦砾和各类物品,在一堆倒塌下楼房的瓦砾里一床湿漉漉的花被上还仿佛沾染着逝者的斑斑血迹。街两旁的高楼矮房无一幸免,要么墙面镶嵌着深深地裂纹,要么屋顶倒塌摇摇欲坠。走在孤寂的街道我仿佛能看到5.12逝者的幽灵在迎面向我走来,在像我哭诉着当时发生在他们身边的那一幕幕......

出于安全的角度,进入街内必须要有绵竹市委办公室的批条才能放行,由于我们“私闯禁区”被“驱逐”出来后,失去了再次通过正规渠道进入的机会。无奈,整队人马只好放弃,转入了下一处考察的地方。

近中午时分,我们到了绵竹最大的灾民安置板房区——汉旺镇板房安置区,在这里参观考察了震区新家园义务设计团汉旺工作组。3个我估计是80后的学生在那里协助当地政府主持着设计与规划工作,从他们那被太阳晒得郁黑的脸庞上可以看出工作的强度之大与生活的之艰苦。很敬佩这些年轻人,很敬佩这些以后祖国的栋墚之材。

在汉旺镇板房安置区短暂的逗留了一下,我们经九龙镇赶往了位于遵道镇的遵道学校。这个学校也是在地震中遭受了严重的损坏,我们考察团里的上海设计师邵红升老师在这所学校认领了两个孩子。此次也是把关怀带给他们吧.......

遵道学校是由万科集团捐建的,大气的校门,漂亮的校舍比城里的学校毫不逊色,只有更好。

继续前行,下午两时许,我们到了震区新家园义务设计团又一工作组——土门工作组。短暂的交流让我们了解了灾区目前大致的现状与以后的需求,同时还参观了土门镇罗荣村的试范村。在与村民的交谈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也许是他们过于偏激,也许是他们真正的心声.......

我不想评价这些声音的好与坏,对与错。只是想到了一句戏词: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回到大本营,天色已晚。

一天的奔波真可谓是心力疲惫,但留下来应该思考的可是更多更多......

 

24日——勇者无畏

一夜大雨瓢泼,把个灾区下得天昏地暗。

还好,每到一早迎接我们的虽然不是万里晴空,但也不冷不热。

今天我们考察的地方是绵竹范围内的清平乡,距我们所住的地方应该有六、七十公里。九时多出发,没走多长时间我们的车就进入了山区公路,从裸露的原始路面看,在震前这条水泥浇注的路应该是不错的。但现在变成了真正的“水泥路”,走在这条路上我也真正感觉到了古人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诗意……

路的一侧要么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要么是深不测底的积水龙潭,地震带来的山体滑坡把整个山脉活活地扒下了一层皮,在秀美的青山绿水间显得极为不合谐。

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缓慢地行进,不时的躲避着各种情况的发生。路旁四川路桥的大小工程车辆不停地在路上作业,经常是路障刚刚清除,不知什么时侯的余震又将山上的滚石落下,沿路醒目的警示标语“山上滚石,快速通过”比比皆是。

当我们的车几次被迫停下来后,我们决定徒步走向清平。一路上,尽管泥泞陷脚,尽管滚石当头,尽管危机重重,大家还是在一步一步的向前…..在一片由山体滑坡造成的河滩前,我看到有十几人手捧着白色的菊花,身披着白色的孝衣在怀念着逝去的亲人和亡灵,听路旁的司机和工人介绍这里曾经被掩埋了几十路人及车辆。说者凝重,听者无语,但愿灾难都已过去,但愿明天更加安祥!

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艰难的跋涉了十几公里,我们的车终于赶上来了。此时我感觉身心都释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胜利感。原以为在这样的路上不管是身体还是意志我都坚持不了多久,没有想到我不但坚持了,而且还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我深深体会到人的身体可以由意志来决定,意志坚强者,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中午时分,我们赶到了清平。

这里虽然看不到如汉旺那样的惨状,但所见地震引起的泥石流把半个村庄全部覆盖也会使你感到惊心动魄,不寒而栗。我们站在泥石流冲下的石头上,脚下掩埋的就是整片村民的家,那种心情你能体会吗?

我只有默默地为这些暂时失去了家园的乡亲们祷告:逝者安息,生者掘起。我们的家园一定会更好!!!

 

25日——最后的坚持

24日晚,烛光下,考察团的成员聚集在学校旁的一个小馆里。明天很多设计师因为工作原因就要离开灾区了,几天的朝夕相聚和艰苦相依,天南海北的我们忽然变得心情脆弱,难舍难分。大碗里盛满了廉价的薄酒对着摇曳的烛影,我们高高举杯......

上午10时许,我们终于要走了。不知怎么车旁列队站着一帮小姑娘,她们有的眼里含着泪水,有的对我们打着手势。不用作任何解释,我们都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放心吧,只要你们的家园没有建设好,我们就有可能还会再来!

中午,震区新家园义务设计团的车把我们送到了成都。分别了,朋友们!我们相互紧紧拥抱在一起。短短几天,我们感觉经历了很多,仿佛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让我们去回味,去追忆......

我和龙波还有网站的邱玉玲主编3人继续前往震中——汶川。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固执也很挚着,那一刻我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那一刻我还有一种本能的向望。一定要到地震中心去感受去看看!

车驶入成灌高速不到半小时就到达了都江堰,稍事休息后转213国道进入了震中的腹地。一路上崎岖的盘山路经常是有惊无险,越往里走道路越恶劣。这一路还真有赖于司机小叶的高超技术,险恶的山道上他开起车来如履平地。4时多我们到了汶川县的漩口镇,看了在这大山里坚持工作已半年之久的几个特训营设计师。他们单瘦的身体,黝黑的脸庞,天真的笑魇和认真的态度令我感动不已。

为了在天黑前到达震中——映秀镇,我们又马不停蹄往前赶......

离映秀约有几公里的地方,一座钢筋混凝土大桥——百花大桥坍塌在了江边。车被堵在这里了,当我们下车观看大桥时,只见连绵一公里多的大桥完全扭曲变型断成好几截,惨不忍睹的埋在土里,掉在水面。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我们留下了很多资料。

5时,我们终于走进了震中——映秀。

一块大石——天崩石倒竖在进入映秀镇的路旁。上面刻着几个血一样鲜红的大字,5.12震中——映秀。旁边的指示牌是这样介绍的——5.12大地震的瞬间,天崩地裂般震撼,山上有很多石块崩下来,有的落在山脚,有的翻过公路滚进岷江。可是其中一个长11米,高8米,宽3米重心很高的巨石却滚过公路,倒插在江边。巨石向着岷江峡口,面朝前方的牛眠山震源点,耸立在都汶路边成了映秀镇震后的标志之一……

进入映秀我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用彩钢板围起来的已经坍塌了的映秀镇漩口中学。一条黑色的横幅写着“悼念5.12汶川特大地震罹难同胞”。让人看了心酸。这里已经被列为了映秀的地震遗址,永远保留在这块土地上,警示着我们和后一代......

我们在映秀细细的观看,体会,感受,我们用镜头思索着过去,现在和将来。我不想用更多的文字去表述那已经过去的痛苦,我们看到的确实是全国的力量和在不久的将来一个新映秀的掘起!

前面又封路了,我们只好当晚折回都江堰。

此次还是给我留下了深深地遗憾。汶川,有机会我一定再来!

虽有遗憾但我还是感谢自己,我坚持了,我走到了最后!

 

26日——梦回都江堰

都江堰水沃西川,

人到开时涌岸边。

喜看杩槎频撤处,

欢声雷动说耕田。”

一首赞誉都江堰的古诗让我梦断魂消。成都到过N次,可都江堰却仅仅是重返。第一次应该是近20年前了……

都江堰水利工程。历经2260年而不衰,是当今世界年代久远、唯一留存、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宏大水利工程。它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成功的水利杰作,更是古代水利工程沿用至今,“古为今用”、硕果仅存的奇观。

22日以来,每天看到的都是灾区的遗址、遗迹,每天听到的也是灾民们沉痛难忍的心声,心情分外压抑。可在都江堰我看到了另一番景像,在地震中这里虽然也处在了地震带上,虽然都江堰市的房屋在地震中有60%不同程度也遭遇了损坏,但身处这美丽的地方我丝毫没有感觉到那噩梦般的昨天……山还是那么的青翠欲滴,水还是那样的清澈碧绿,人们生活得还是那么的悠哉休闲。这——也许就是川西平原人的性格吧!我们没有理由忘记已经过去了的悲痛,我们更没有理由不珍惜和享受现在的生活。

“人的眼睛为什么生在前面,就是告诉你应该往前看……”

不知是在哪里听到或者是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我想无论是国家和我们个人都应该如此吧......

青城山上的著名景点二王庙因地震原因还在封闭修缮,沿路还有几座庙宇在地震中有了坍塌。但都江堰景区依然游人如织,都江堰古老的水利工程依然壮观美丽!

20年,弹指一挥间。古老而神奇的都江堰,我又来看你了......

 

27日——永久的怀念

一年后的今天,不知怎么又来到了这个地方。还是这个院落,还是这张桌子,还是那阴阴的略带凉意的天,偶尔有点懒懒的阳光透过云层……

不同的是一年前一个人在这里体会成都,一年后是她带我来这里见识成都。

六年前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和她相识了。也许是工作的原因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聊聊各自的生活,说说各自的心里话。

借这次考察之机,忙里偷闲参观了成都的市井文化“宽窄巷子”。

在成都短暂的作了一下休整后,28号下午我们安全的回到了长沙。

机场,朋友开车接了我们并在他自己的酒店为我们接风洗尘。灾区回来的人辛苦了,家里人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你们……他很真挚的对我说。

好多天了,我都在思考都在回忆,回忆这短短的几天我所看到和经历的东西,思考在这一路走来我还能为灾区的人们做点什么?

目前的路该怎么走?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面对人生,我是否又应该作出自己的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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