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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一边鄙视,一边用自己的方式照顾我们
2017-11-21 18:04 4059

作者:玥阳


从小我就不是一个爱猫的人,或者说有点讨厌猫。在农村,猫儿狗儿很常见,小狗可以跟在孩子身后疯跑,甚至帮忙打架,但养猫儿肯定是为了抓老鼠,没见过哪个同伴带只猫出来玩的。因此觉得猫是不合群的,独来独往。亲眼瞧过猫鼠大战,处于劣势的灰老鼠就是一个玩物,被脏兮兮的大黑猫放掉、再抓回来,一遍遍重复,直到老鼠精疲力竭放弃逃跑,猫也玩腻了,才把老鼠叼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悄悄吃掉,竟然有点同情老鼠。虽然听奶奶讲过多次,因为老鼠的欺骗导致猫没有排进十二生肖,所以猫才恨死了老鼠,但我印象更深的是关于黑猫辟邪的传说。月黑风高夜,猫来去无声,不小心撞见它的眼睛,我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猫还经常跟人抢吃的。那时家里穷,很少买得起鱼和肉吃。偶尔从小河里钓回来一条鱼,破膛洗净,撒上盐腌制,妈妈准备晚上烧了解解馋时,却发现盆里鱼不见了。大声呵斥死猫,四处寻找,待找到时往往只剩下头尾。猫也很聪明,知道从鱼肚下口,好吃,丝毫不顾忌小主人饿瘪的肚子。再加上冬天为了取暖,猫一整天睡在灶膛里,全身都是灰,偏偏还喜欢在人裤脚那蹭来蹭去,所以我对它的态度经常是一脚踢开。

在北京工作后,发现养猫竟然是很多人的一种爱好,也第一次听说”喵星人”这个名字。在我们这群孩子妈妈津津乐道相互传授养孩子经验时,也有一群养猫的圈子热闹非凡。曾经有一个打算丁克到底的同事,对喵星人就是无比喜爱,不仅仅喜欢自家的猫,连带小区里的野猫也能吃到高档的猫粮。在我为要不要给孩子买一双名牌运动鞋而纠结时,看到她毫不犹豫地买并不便宜的猫砂、玩具、猫粮,我都替自己的孩子感到不值:地位竟然比不上一直猫!直到后来她跟我聊天说,她没有精力去养一个孩子,所以猫在她的心里,就是她的孩子。她给我列举了N多养猫的好处:

•被期待的美好感觉。想想你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想想你把拿着食物的手伸出去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被需要更能让自己感动。

•感受忠实。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变数,但你的猫猫却能与你不离不弃,无论富贵还是贫穷。

•拥有小快乐。猫猫的欲望比人类要简单得多,所以它们总是将享受到满足后的快乐感染给它们的主人。

•从不跟你计较。猫咪有时也会跟你闹别扭,但是过不了多久它们就又会黏在你的身边了。

•扩大你的社交圈。你将开始突然认识一大堆猫猫爱好者,在公园、兽医诊所、在宴会上……

•你的夜晚将不再孤寂,猫会让你感到安慰。

这俨然就是养孩子的感觉嘛。

我开始悄悄地观察猫,加班晚归走进幽暗的小区里,有时突然串出一只猫,一闪而过;有时它又静静的坐立在路旁,和我遥遥相对;有时我会“喵喵”呼唤路边的小猫,但经常没有回应。

一次假期回老家,赫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成员,一只土黄色的猫,很常见的,没看出哪漂亮。过了几天,又觉得这只猫不寻常。每次我们吃饭时,父亲都会给它拨拉一些放在它的碗里。如果天黑没见它回来,母亲还会四处找找。某次我正要将一碗汤喝尽时,母亲说“给猫留点”。“就是只猫,对它这么好?”我不由地抱怨。“你哪知道呀,你们不在家时,我们干完活回家都是它在门口等我们,歇下来时也是它在跟前晃,就跟孩子似的……”母亲还在叨叨不休,我沉默了,原来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才会更触动人心。猫,代替了远离的我陪在父母身边,让他们不那么孤单。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把猫看成是猫。因为有孩子,担心引起过敏,我没有在家里养猫,但是我开始留心起小区里的流浪猫。时常把一些剩菜装在饭盒里放在小区野猫野狗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也会买一些跟喵星人相关的书来看,也乐意倾听朋友养猫的乐趣,甚至战胜了心底对于茸毛的恐惧,也经常摸一摸邻居家的小猫咪。

曾有一家日本电视台采访村上春树:“为何您的作品总能让人感到温暖呢?”村上回答说“也许,这应该归功于陪我写作的猫咪吧。” 

热情、活力、永不停息……在这个社交不断、却很难找到爱人和朋友的时代,这些似乎不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了。相反,每个人都想要一点宁静、安祥和自处的时光。猫不需要人的陪伴,这让我们既能满足自己施予爱的愿望,又不用因此让忙碌的生活再添负担。

猫就像一个独立的情人,让主人进入了一种无压力的状态。

而都市化快速、疏离的生活方式,独居者的增多,都在强化这种趋势:猫带来的眼神交流,它用“磨蹭”打招呼的方式,它蜷曲躺下时向你表达的那种信任感,以及它不需要过度被照顾的“实用性”…… 

养一只猫,生活似乎也跟着变得懒一些,慢一些,松弛一些。 

然后,不知不觉中,我们就成为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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